如果葱花真的叛变了（四）
（四） 完结篇
“报告指挥车，第三次追踪到匿名信号。”
“行动人员已到达指定位置。”
……
指挥车上，宋局紧盯着实时汇报，其他几个参与联合抓捕行动的领导也都严阵以待。
鲨鱼带着万长文逃跑后，抽风似的再次光临华北，并且好巧不巧地泄露了行踪。
尽管警方暂时不怎么清楚其中的缘故，但如此良机容不得他们不动心。在确认消息的第一时间，警方便展开了这次紧急围剿。
一年多前宋平就恢复了正常职务，甚至被上头钦定为这次联合抓捕鲨鱼的总指挥，仿佛其养子步重华叛逃一事并未对他的仕途造成影响。
短短两天中发出的三次信号，足以令网侦将定位误差缩小到能够让警察包场的范围。
特警部队突入度假村，立刻与毒贩马仔交上了火。
确认鲨鱼落进包围，周边的几个领导不约而同地放下了心里压着的半块石头，但宋平依旧没有舒展开额头皱起的褶子。
警方人员充足又占据装备优势，毒贩的人只好不断缩小防线，撤回内部聚拢。
“报告，西北方向出现未知目标。”
正是双方火拼最激烈的时刻，一个人便在如此混乱的情况下混水摸鱼，偷偷地从侧面溜了出去。
他没穿防弹衣，穿梭在密密麻麻的林子之间，还时不时用手扶正被树枝蹭歪的眼镜儿。
总算跑了，果然还是自个儿开店比较有意思。
秦川怀着胜利解放的喜悦，飞奔到了最外围的包围圈附近，然后在几个埋伏的警察面前刹住了脚。
“站住！”
给几把警枪指着，秦川相当自觉地倒退几米，举起了双手。
啧啧，不去抓大BOSS，跑来拦他一个小虾米干啥？
“报告，106小队已拦截秦川。”
宋平沉声道：“小队原地待……”
“持械歹徒袭击，请求增援！”宋平的话还没说完，耳机那边就传来了打斗的声音，随后便是小队队长的求援。
鲨鱼在撤退时露了回面，之后就不见踪影。此时突然冒起的势力，立刻引起了众人的高度警惕。
增援部队始终在一旁严阵以待，闻讯立即前往指定地点。
宋平接通通讯，向另一边问道“现在情况怎么样？”
“还在交火，暂时没有重大伤亡。”
“报告指挥车，第一预备队遭遇袭击！”
公放的声音略微有些模糊失真，内容却清晰地传达进了指挥车上每个人的耳朵里，让本就紧张的氛围更加静寂。
宋平顿了顿，道：“加派第二、第三预备队支援，通知突击队伍收网。”
“是。”
宋平继续盯着现场，心情越发沉重。
但愿不是那小子过来掺和了。
…………
抓捕行动告终，公安内部阵阵汹涌澎湃，但无论如何波动，都与普通老百姓的日子没多大关联。
一个普通的现代小区，老人提着半筐菜跟门口的 保安熟稔地打了下招呼，回到他位于十二楼的家中。
掏出钥匙打开房门，他立刻环视屋内：家里没有其他人，窗帘全拉着，显得有些昏暗。
头发花白的老人习惯性地把菜篮子放在玄关的柜子上，便拐进了锁住的书房。
经过一系列熟悉的登录检验操作，电脑显示屏中排版布局与马里亚纳海沟略有差别的网页在老人的操作下陆续滚动，电脑的亮光照在他的满脸褐斑上。
随着键盘敲敲打打的声音不断响起，一串串代码从暗网后台生成。
风吹动了阳台外茂密的绿植，可以隐隐听见沙沙交响，玻璃窗也被吹得龇牙。
老人有序地敲击着键盘。
这时，闪动信息窗忽然从电脑角落弹了出来，使 他的动作戛然而止。
若有若无的杂音仿佛是有双皮靴踩在木地板上，亦或者只是这栋楼里又有人在装修而已。
张志兴闭了闭眼，拉起脸上成片的褶皱。
他放弃了写到三分之二的新代码，干脆地合上电脑、拔掉U盘。
他将手机切换到最近联系人的页面，重启电脑，把另 一个U盘插到电脑上，进入了公安系统的后台……
…………
当天傍晚，抓捕行动宣布收官，结果终究不得圆满。
令人痛心的是，两天后网络安全专家张志兴不幸被害身亡，疑似是逃脱的毒贩所为。
世事沧桑一耳光扇过来，津海方面算不上愁云惨淡，肯定也不高兴就是了。而在植被茂密的西南边境，秦川正享受着他的第五次跨国徒步旅行。
“我说，你这么不怕死干嘛不待在华北？害的我又白喂回虫子。”秦川汗流浃背地喘着气道。
在深山密林之中跋涉的苦逼，足以教他反复做人，
步重华走到队伍前边，抬眼对秦川道：“我以为你也是要走的，难道是我想多了？”
“那可别，开个玩笑至于吗？”秦川笑着道。
“不给开玩笑，那八卦一下总行吧。唉，你跟画师关系还好吧？”
“吹了。”闻言，步重华无意识地摩挲左手无名指的位置，淡淡道。
“吹了？”秦川挑眉道：“我看你俩挺有戏的，还越来越般配，总不至于……说吹就吹吧！”
步重华回头看了一眼，选择保持沉默。
没了搭话的对象，秦川也是个懒得唱独角戏的主儿，过一会儿功夫便失去了胡侃的心思。
十几个人安静地在雨林中行进。
前方，国境线逐渐清晰明显。
…………
据此仅二百八十多公里的高速休息区，吴雩随着人流从大巴上下来透气。
他无聊地走到人少的角落叼起根烟点上。
正是下午时分，太阳略有些晃神。朝高速路对面望去，云滇常见的丘陵地貌布满眼帘，烟气和远方绵延的白雾重叠，通往千里之外的东南亚金三角。
司机喊人回去的声音叫吴雩从发呆的状态里清醒，几十块的烟还没来得及抽几口。
好久没这么悠闲了。
吴雩揣好打火机，把捻了火星的烟头扔进垃圾桶里，走上车，继续自己的路途。
在他离开后，南城支队一直没有调任新的支队长，仍然是廖刚和孟昭负责顶事。
值得他注意的是，新的屠龙计划已经于一年前正式启动。
…………
如秦川所说，鲨鱼跟万长文终究是撕破了脸——因为蓝金的合成配方。
鲨鱼被万长文骗得二去华北，深受重伤。这进一步碎裂了供货商和经销商之间的商业伙伴关系，让极其窝火的鲨鱼不顾塑料情面直接开撕，意图抢夺真正的蓝金分子式。
因此，万长文不得不南下远避，但鲨鱼根本没想过要放走唯一的蓝金货源。两大毒枭相互博弈，牵连出许多隐而未发的矛盾，金三角局势空前混乱。
从白天到又一个夜生活结束，万长文离缅甸南部边境越来越近。两手插兜的马仔哼着小曲儿走进酒吧，熟门熟路地开了一瓶不知道勾兑了些什么玩意儿的威士忌，绕上二楼向后方传输新收获的消息。
月上中天，抵达热带蚊虫活跃的最高峰。
一路无动于衷地望着视野里飞窜的子弹、倒下的尸体，狙击手尾随了万长文整整四个小时。
凌晨三点十四分，鲨鱼的人拦路截住万长文，在他刚从制毒场溜出来的时候。
不知道具体谈了些什么，两伙人就那么对峙着，时而打一个电话，时而放几下冷枪。期间万长文逃走过一次又很快被追上，显然鲨鱼在这里布足人手。
冲突再起，几个人狼狈地跑到了空地上，
狙击枪就设在背后的山林里，正是绝好的机会！
缠着布条的狙击枪瞄准暴露在房屋间的目标，只需要 扣动扳机，一切便可以马上结束。
“有条子来了！”
喊声突然响起，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停下动作。
扣板机的手也停了。
仔细看去，是在边境线巡逻的缅甸士兵。
步重华强迫自己迅速回神，重新找准目标。
下一刻，狙击枪发出轻响。
没有想象的曲折离奇——子弹出膛，万长文应声倒下。
发现异常的缅甸士兵不见影子，约莫是跑回去报信儿了，或者是正躲在附近。
数发子弹扫过步重华方才射击的区域，在茂密的宽大叶面留下破碎的口子。
是夜，步重华放好狙击枪，倚靠着窗户照不着的木柜子，揉了揉太阳穴，以略微缓解汹涌的倦意。
打开手机翻出图库。
他突然想起，曾经特意保存的照片早和作为载体的前前前前前任智能3G一道报废在了华北的某个位置。
…………
金三角一带火拼走私屡见不鲜，拥有与正常社会截然不同的混乱。
然而，如此贫瘠的地方依旧不乏纸醉金迷的奢侈场所。离不起眼的小酒吧约莫五六百米，便是装修得光辉靓丽的现代化会所。
三楼包房，几个毒枭坐在大方桌上喝酒扯皮，享受东南亚美女的殷勤服务，一副哥俩好的模样。
但方桌的另一角明显空着一把椅子没有坐人。
外面蹲点的马仔许是没见过这场面，时不时好奇地朝里头张望，被领头的拿枪托打了下脑袋。
“瞅啥瞅的，几个老板正谈生意呢，你就老老实实待着吧你。”
马仔捂着脑袋，讨饶道：“哪里哪里，这不没见过想看看嘛。”
领头的道：“瞧你那副德行！怎么，想找里头的妹儿玩玩？”
“嘿嘿，只是好奇嘛，我上哪儿借胆子想妹子去。”马仔挠了挠后脑勺，道“就是几个老板都到场了，咋不见对面的华哥？”
领头的丢开吸完的烟头，一脚踩灭火星子，没搭话。
窗户对角，另一个老板的手下闻言嗤嗤笑道：“也不看看人步老板是谁啊？他有个老相好儿你都不知道，好多请他去玩都不去呢。”
那马仔惊讶地抬起头，道：“他可够专情的。”
“还不是吹了。毕竟干咱这行的……唉，你说是不？”
“也就你老板长期在南边捞金，现在哪个人不知道姓步的整天不泡妞、不抽粉，他妈的连吃饭都不喜欢油水重的。以前当条子时候的臭毛病，还假惺惺地端着。”
“人再矫情，照样两年就起来了，你又算老几呀。”
听见吵闹声愈发大了，两方领头人都不耐烦地出来喝止，“全部给老子惊醒着，出了错儿可就不是你们一个两个的命能拿来填的。”
领头的吼人了，守门的些个才勉强收回了侃八卦的心思鸟兽散了。开头问话那马仔混在中间，低头靠着成堆的轮胎，不敢再多话。
晚上六点整，步重华意外地未循约到场。
…………
手里攥着的温度悄然消失。
吴雩勉强醒来，却发现人待在医院的病房里。墙上挂着的羊年年历，告诉他这是第四天了。
是中国警方接收到求救信号，把他送回了云滇。
吴雩抬起包扎严实的右手摸了摸唇角，疲惫地打发开星星眼崇拜的情报科人员，独自躺回病床。
窗外，阳光照进苍白的病房，真亮。
一年前万长文身亡，现在鲨鱼也落网了。
说好要后会的人却自己撂挑子先跑，他还想把他追回来呢。
他现在去，还来得及吗？
写了两遍的悲伤，又改了半天的自然段。感觉很多想写的点因为赶时间没写，没有完全达到想要的效果 。。。。
老是忍不住越写越长，本来只想写两个人面对面撕来着(●—●)，结果根本没见几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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